《老港正傳》、《女人本色》和《每當變幻時》這三齣電影名字不同，故事不同，但有兩點相同之處，第一點是它們均在今年香港回歸10週年的7月前後左右上映，《女人本色》更獲中聯辦點名為中方唯一認可的香港回歸電影，可見背後的政治意識形態與回歸多少互有關聯。第二點是它們的故事時空都橫跨回歸前後10年，《老港正傳》和《女人本色》將香港的文化經驗和歷史(《老港正傳》的六七暴動、73年股災、天台屋、「我為人人，人人為我」、釣魚台、穿膠花、香港回歸、SARS、口罩、金紫荊廣場、回歸10年、麥家碧、北京奧運、天星碼頭……；《女人本色》的政權移交儀式、沙士、金融風暴、失業裁員和經濟復甦等)融入故事中。《每當變幻時》雖沒有如《老》和《女》明顯將香港的歷史融入故事中，但以香港的街市設定為故事的主場景。
選擇的記憶香港的文化經驗和歷史回憶在三齣電影的出現，是用來交代主角的個人時間，講述主角分別在香港歷史的洪流沖激下的個人故事，從而個人歷史的推展與香港歷史是並列推進，而且環環相扣，觀眾觀看主角的故事其實同時也是來一次香港的歷史巡禮。三齣電影中，《老》的故事時間比另外兩齣早，上溯至五六十年代的香港，以大陸南來，一生信奉社會主義的左向港一生，檢視香港近幾十年的發展。左向港一生和香港一起經歷高高低低大大小小不同的事件：六七暴動、73年股災、釣魚台事件、香港回歸和SARS等，唯獨六四事件、03年、七一遊行和董建華下台(可能還有很多重要的歷史)從缺，好像這些事件對左向港屬於雞毛蒜皮，不提也罷，總算在片中出現過的六七暴動場面，亦以很疏離的手法處理，令觀眾看得不是味兒。
一頭裁進北上之路不少影評人皆評論《老》選擇性地記述香港歷史。影評人家明認為《老》「以電影放映員這個無殺傷力的小人物入手，借倫理及街坊感情過橋，把影片出現的所有人和事都納入粗淺的歷史論述之中。」另一位影評人陳志華也表示「一個「老左派」面對這些歷史事件，必然有一番激烈的內心交戰，然而影片的選擇性記憶，讓角色迴避了反省，也逃避了歷史的創傷。」要解答為何《老》選擇性地記述香港歷史，最簡單的方法是，看看出品公司的背景就能找到答案。
筆者都認為選擇性記憶是《老》最大敗筆，此外，《老》的粗陋在於對香港歷史缺乏檢討，未有討論利用香港本身的優勢而另闢新天地，從而整理出一條香港未來可行之路。左向港的兒子左忠(下一代香港人或香港的未來)，很早就北上找出路，但無論香港如何，縱然電子遊戲機舖被封，狗場發狗瘟而損手爛腳，就算遇上北上失敗回港當金行保安的前老闆，這麼多北上失敗的經驗放在面前，仍一頭裁進北上之路找生機，可想而知香港的未來已再無值得思考討論的餘地。香港沒有甚麼可留戀，北望神州為俊傑，留港的只有孑然一身的左向港。
靠大陸翻身成就事業表面看來《女》和《每》似乎對香港抱有一絲樂觀，黯淡無光的香港好像重現了色彩，生機勃發，不似得《老》教大家無論如何都要北望求生。香港人的成功，在於像《女》中成在信屢敗屢戰，丈夫負資產自殺，兒子在沙士肆虐時離開了仍然打不死，最後翻身成功。不過令人振奮的故事，成功背後穩藏對香港未來的悲觀心情。《女》的成在信，其wonder和成功在於運氣好，實力還是次要，本來一借無還的錢幸運地因毛毛在大陸做「生意」(其實都是一場賭博)，以30倍賺回來，這樣才能夠使她東山再起。電影寄語香港，如果想成功，除了本身好運外，還要靠祖國，像成在信在大陸創出事業，未來才可以繼續行運，香港才可以繼續繁榮。如此愛國，難怪《女》成為唯一認可的香港回歸電影。
留港再無路大家在《每》中的富貴墟裡見到街坊互助互愛的生活態度，加上阿妙改行當上國際知名化妝師的故事，好似為未來香港打氣，續寫香港人過往的成功史，其實，《每》對香港也不樂觀。阿妙從頭到尾都不喜歡街市，眼中的富貴墟是「借來的地方」，讓她在「借來的時間」下賣魚還債，還清債項就離開。她寧願找個餅店經理，也不會負托終生於街市中人。阿妙最後得嘗所願成為國際知名化妝師，貫徹了錢和地位在香港這個商業社會是衡量成功如否的標準。電影將香港描寫成純粹的商業社會，在汰弱留強的原則下，任何事物如果配合不到商業的步伐，競爭不來，就算乃以維繫街坊感情的街市，也可輕易拆毀推倒如煙消散，因此富貴墟競爭不過超級市場而遭拆毀所帶來的悲傷其實是一道幌子，讓人懷緬過去，再營業一天只是一場安慰人心的戲，過後仍然落得拆毀的下場。既然富貴墟的任務完成，再無其他用處就可以拆毀。假如富貴墟是香港的縮影，是否表示香港也會像富貴墟一樣完成了任務已再無作用嗎? 阿妙放棄富貴墟而出人頭地，表示大家也應放棄香港另覓出路? 出路在哪裡? 向北望乎?
北上是唯一出路回歸月官方一片歌舞昇平，普天同慶，三齣上映的電影表面也對香港齊慶賀齊歡暢，可是內裡卻流露不安之情。香港的未來黯淡無光，食祖國靠祖國像是唯一的出路。回歸十年，換來一條北上之路，香港的生存還是要背靠大陸，是無選擇中的唯一選擇。
ref: http://www.inmediahk.net/public/article?item_id=251642&group_id=99
Wednesday, January 09,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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